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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将作监

【江南道】老窝子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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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八月十九日(秋) | 显示全部楼层
四更,天色未起,青翠挂珠,村庄阡陌皆寂寂。她瞧来倒是习惯于此,起得早却也精神抖擞,利索而有活力。

她道再烧一锅,我自是听她的,顺道将她拿来那几个鸡蛋放进锅里顺道煮了。柴架着使沸水不平,而后随人去了酸枣林。我有心帮忙,但她却有一套自己的章法,撵堵捆缚,多用巧技而少废力气,一套下来行云流水,游刃有余。也难怪她这些年能承下屠父的手艺。

我沙场点兵,入阵出阵,杀伐决断,那是我的主场,而这一方天地,自然亦是她的主场。我凭她吩咐,为她打下手,沸水浇淋,刮毛净蹄。一番下来,天色熹微,东方露出鱼肚白。村里妇人往来,多是言语调侃,无恶意,多打趣,我也不多放在心上。

忙碌的人儿不得闲,回首顾盼而来时,金光碎点落于她眉睫,清晖覆其一身,明艳动人,鲜活洒脱。

“....”

我抬手握住她的指,牵着自额头拿下,攥在手里便未松手

“我去送,你...”

我微微一顿,未叫她在家里歇着等我,我稍抬了抬下颌,示意驴车前挂位置

“坐那,予我指指路”

将人安顿做好,又从她手中拿过小鞭子,牵着小驴出院子

“王二叔家,是以前跟你爹喝高了打架的那个王二叔吗”

我未曾说旁的,但我虽离家十年,本身还是这村子的人,街坊邻里还是有些认识的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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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一日(秋) | 显示全部楼层
他的掌心宽厚干燥,指骨攥来有些轻痒,我下意识轻挣了挣,一下子没挣脱,便也由得他牵着,只是心底生出一抹异样。而他泰然自若,端的面不改色,熟稔的仿佛这十载朝夕相伴,未有陌生疏离。

我睨其一眼,默默反省自己是否太不应该,尔后顺从的爬上驴车,再一招手,小黑汪汪两声,摇头晃脑跟上来,不远不近追着车辕。

“昂,当年他脑袋差点被开瓢,现在逢人就说是他让着阿耶,主打一个死无对证”

我将煮鸡蛋往车辕一磕一滚,麻利的剥去鸡蛋壳,将蛋黄蛋白分离,吹凉蛋黄塞他嘴里,自己咬半个蛋白,还丢一口给小黑,“前些年还常提起你,他有个外甥女儿,以前很喜欢你”

村子里说亲图的是人品与家底,少有喜欢不喜欢这种东西,王家那位表亲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,面慈心柔,确实是良配,只可惜她娘家晚一脚,没我阿耶下手快。如今也孀居在家,偶尔还去照顾我的生意,说起季长青来,就是王二叔那样的腔调:是她让着我的。

前头岔道口,我指了右手边,里正家的小儿子已然迎出一段路,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笑若艳阳,远远的叫声屠家阿姐,待见着季长青反而成了锯嘴的葫芦,卸下两扇后腿就跑,跑出两步又掉头回来给银钱,连同银钱塞过来的,还有一包松子糖。

我挑一块大些的递去季长青嘴边,剩下的收起来,抬手拍拍身侧,示意他也上来,“咱们得快些了,要是耽搁王家祭祖,王二叔那爆脾气能刨了阿耶的坟”

邻村跟我们隔一条河,其实不算远,只是这两年河水改道,原来那座桥淹水严重,乡绅出资新建的桥有些绕路。

说是快些,他一上来我就掏了他的兜,从中又摸出一个鸡蛋,“早上赶得急,来不及做饭,你先垫吧垫吧,等到市集给你买油饼包子吃”

现杀的猪得赶早市,有时候忙忘了,这餐也就省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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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十月七日(冬)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窝子村远离红尘世俗,是隐世所在,竹篱茅舍,春耕秋收,民风淳朴,黄发垂髫。说来也不过家长里短。往事寂如长烟,但说来亦历历在目,给予这小村子更多的烟火气息与世外桃源的怡然静好。

我心生怀念,怀念这十几年不曾有过的安稳和乐。也心有感慨,感慨年岁匆匆,不知不觉间,得失皆有。

“小小年纪,何言喜欢”

我十二岁离家,那会她与王叔外甥女也不过八九岁年纪,孩童罢了。后来战事稍息,我回家省情,再下聘娶她,亦是匆匆而就。

说来是委屈她许多。

我接过她递到嘴边的松子糖,舌尖一卷,将其抵在口齿之下,甜腻的味儿蔓开,手上缰绳一抖,应她快些。

驴车行于山道,快也快不了许多,我小鞭轻抽驴臀,小毛驴倒也勤勉。

“你吃,我不饿”

拢共那么两个鸡蛋,还要分一口给狗吃,我叫她自己先将自己喂饱,而我皮糙肉厚的,行军时日夜不停,这一顿半顿的,也无所谓吃不吃。

山风乍起,松涛如怒,老窝子村十几年的变化不大,除却盖了几间新房,亦或是开了几块新田。

“隔壁沈大夫家里,是不是来了外人”

今儿出门时瞥见身影,我略微觉得有点眼熟,但想不起在何处见过。我这些年辗转九州,也守过几年边城防备,遇见的人说多也多,说少也少。毕竟九州天下,地大人多。也毕竟军队行伍,甚少接触许多不相关的人事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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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十一月六日(冬) | 显示全部楼层
他道小小年纪,我眼波微转,面上笑的甜津津的,“哦……”,尾音拖的格外的长,有几分玩气,“…小小年纪,你竟还记得她?”

我哼了哼,就着这高高拿起的劲头,手起蛋落,把蛋壳敲碎,只是找茬的情绪尚未酿好,下一瞬就跟着他的话头跑偏了,“你说沈二郎?”

沈家是外迁来的,这些年我们比邻而居,我死爹死夫君,她爹下落不明,两个孤女互相帮衬,关系算是比较亲近的。她的事情我略知一二,但这一二却不足为外人道,季长青就是这个“外人”。

“他呀,是小鱼北边的堂兄,据说在家中行二,两个月前来这里走亲戚嗒”

对外是堂兄,对内就不是那回事了。

虽说是“外人”,但以季长青从前的性子,断不会无的放矢,我螓首稍抬,略略倾身凑近他跟前,“他有什么不妥吗?”

在我看来,他那样的气度风华,在咱们村子里就是最大的不妥,如今再加一个板板正正的季长青。

两个不妥。

见过广阔天地的鹰,如何能甘于呆在井底。

“阿兄,你当真要跟我留在村子里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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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(冬)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 堂兄...?”

我与沈家接触不多,对沈家的印象多半时沈大夫偶尔给人看病,村中里正族长偶也问他雨期,那小女娃来的时候不过三四岁,不大爱说话,白白嫩嫩,娇娇怯怯的。

印象更深的时候,其实是我回家省亲成婚的时候,沈大夫虽是个大夫,但并不热衷与人打交道,那些日子我军中归来,其难得叫我喝酒谈天,问的多是北方与局势情况。

其阅历来路,不像是个避难隐世的寻常人,就连那堂哥,恐怕也不简单。

我对于堂哥的说辞不置可否,只将注意力放在与她的话语闲谈中,听闻她问,我侧首看她,微微挑眉

“皇帝赐我京中一座宅子,你若想去,咱们去京中居住也可”

住在村中也好,去京中谋生也罢,其主旨也离不得一个她,我大抵猜到她的想法,但...

“我戎马半生,四处征战,索性没有马革裹尸,战死沙场”

路途遥遥,也有尽处,眼前是我的尽处,亦是今日这趟行程的尽处,王二叔家遥遥在望

“如今激流勇退,但一路行来孑然一身,你说这天下之大,我又能去哪里?”

我本就是孤儿,赖屠老爹收留照顾,我或许存了报恩之心才娶她,但不管她的身份是妻子,还是其他,她都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与挂念。

“或者,你不想要我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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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(冬) | 显示全部楼层
季长青征战沙场的样子我不曾见过,无从体会他的志存远大,但那十载动荡,山水遥遥,却是他切切实实留于我的牵挂惦记。

十年,他与我早有天壤之别。而今他将高官厚禄,荣华富贵捧到我面前,明明权势煊赫,一呼百应,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,将他的荣耀属于我,他的归处属于我,他…也属于我,我反而心生退却。

古来婚姻缔结讲究门当户对,人与人也要志同道合才能走的长远。我非是自轻自贱,认为自己不配,只是深知靠山山倒,只是惯了自立自强,要多看一看。要看什么,其实我也不太清楚。

“三年前,我种下桃树的那一刻,就已经不要你了”

我已然记不起当时是怎样的心情,许是世上再无亲人的痛哭流涕,许是遥遥无期的惦念终于结束的释然,索性连衣冠冢都没给他立一个,只有一颗小桃树茕茕孑立。

“阿兄,等待太磨人了”

我眸光放的悠远,像越过山川湖海看到从前,喃喃一声等待磨人。

上阵杀敌也好,戍守边关也罢,没有人能再等他十年。即便他千难万险,自尸山血海里挣出一条命,即便假如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我,我也不能再等他下一个十年。

但眼下——

我抬指揪住人胳膊上的衣料,不甚温柔的晃一晃,粲然一笑,“下回…,我是说下回你再走,得带着我。不然,我还是不要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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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八年正月十四日(春) | 显示全部楼层

三年前,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,群雄割据的尾声,黎明前的黑暗,各方势力都在拼死而战,毕竟成败在此一举。

而我制书之上一笔带过的那番功绩,也是于这一时段,将士以血肉为盾,守城护城,一将功成万骨枯。我受伤许重,加之战事吃紧,转辙频频,家书无以为寄,自然也收不到,以至于她等的太久,久到心死放下。

她该怪我,亦该怨我。

她道等待磨人,我亦无言以对。山风絮语,云卷云舒,她一声阿兄,悄然消逝于清风之中。

“下回...”

或许沉默许久,我喉间哑涩,道下回,道以后。

仿佛我们来日方长,我或许会多思多虑,思其怨怼,思其惶惶。念我亏欠,念我愧疚,然不晦“起死回生”,亦不愿在离她而去,叫她再陷无望苦等。

“那你得需再学些本事”

不论是与她安于世外桃源,耕读自在,还是纷争再起,流离在外。她有所求,我自不敢拂之,叫她失望,亦或叫她难过伤心。我道要再学些本事,是她道如果,得带上她。

“但若可以,我更愿意余生都在这里,闲适安稳,叫你不必涉险,叫你不必牵挂。”

王二叔家至,远远便见门口人声鼎沸,我仰首一抽缰绳,一声“驾”,小毛驴也听得懂,小蹄勤倒腾,近了王二叔的家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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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八年正月十七日(春)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嗯哼!”

他道下回,语气迟迟,目光幽邃深远,我是不耐等待的,一双柳眉倒竖,当即就要发作,两指隔着衣料陷进人胳膊肌理,换来一声要学本事,再得一声“余生”,像是咒誓愿景,叫我险些掉下泪来。

小黑一跃而上,盘踞在我怀里,我微微仰首,任山野的风掠过眼睫,稍紧的指骨缓缓松开,没轻没重撸一把小黑的狗头,“我本事大着呢”,又缀一句“我读书不太行,你教的简单点”

简简单单几句,又定了我的一生。

乌泱泱一群人围着,小毛驴轻车熟路,在王家门口停的板板正正稳稳当当。两扇猪头不轻,我一身蛮力,平素自然不用旁人帮忙,可现在有了好用的人,就使唤他出力,自己在一旁监工。两簇芫荽花开的招摇,我扫过菜畦里的一溜莴苣,“二叔,给我砍两根”

王二叔精神矍铄,一身崭新衣裳,姿态撑的挺高,手里拿一根老烟枪,啪嗒啪嗒抽两口,老眼在季长青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,“这后生筋骨不错,怎地瞧着有些眼熟?”

明知故问。

我不爱跟这老头儿打哑谜,自己去他家菜地拔了莴苣,捎带手还顺了一把小葱,待季长青卸了货,小手一摊,大剌剌的向王二叔讨钱,“结账了叔”

老头儿作势拿烟枪要敲我的头,我笑嘻嘻往季长青身后一躲,“阿兄,你看呀,他赖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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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八年二月二十九日(春) | 显示全部楼层
她确实本事大着,以其不大的年岁,干脆利索的长到如今这模样,雷厉风行,明朗爽快,不叫旁人能欺负她,或许还有些快意恩仇,济弱扶小。

没有人欺负了她,唯有我。自从前开始。

“想学骑马吗?”

我一人一骑而归,青骢是战马,与我生死相伴,如今与我一道解甲归田。战马食料精细有讲究,村里不便养它,但好在老窝子村山丰水沛,后山可任其驰骋,我将他放归山林,与我比邻而居。

我问她,但不待她搭,王二叔家已至,下车卸货,从前是她自己做惯了的,如今我接手而来,亦是自然而然。她与邻里熟稔,姿态言语里亦不生分,想来村里人待她都还不错。

她躲来身后,我伸手稍护她一护,王二叔打量的眼眸递来,说的是

“你小子就这么回来了?”

王二叔也算村里老人,家长里短的,都能说得上话。他如是问,我便听闻出其话中意,含笑与人作揖,称一声二叔

“归家心切”

归家心切,故而先一步回家,被我抛于身后,遥遥坠来的,是我十年戎马的功勋与荣耀

“好啊,你小子出息,去吧去吧,帐过几日再结”

我反手牵上身后探头探脑之人的手,牵她离开往下一处,按其所言,下一处要去镇上。驴车缓缓又行,我控缰引路,与她说话

“朝廷赏赐了几亩田,你想自己雇人来种,还是分出去?”

雇佃户佃农,她可轻省些,若她想维持如今的生活方式,便分出去也无不可。我之于钱财赏赐并不看重,唯一只想能予她富足生活,余生不必辛苦。但这两日瞧她样子,好似自己赚钱讨生活更踏实满足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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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公元七百四十八年四月六日(夏) | 显示全部楼层
他言归家心切,我于其身后抬了抬头,村邻们一阵善意哄笑,我指骨乖乖温在他的掌心里,有些潮湿的汗意,犹是瞪圆了眼儿瞪回去,不似寻常女子羞涩,端的是理应如此,当仁不让。

“分出去干嘛!阿兄,你要记住:我们两的东西,我的是我的,你的也只能是我的。我的田,你要分给谁呀?”

他拿命换来的,怎好便宜旁人。

“雇人管理吧,反正我只会杀猪,总是种不好粮食,一亩田起码要比旁人家少收两三成”

承认自己的短处并不难。

说来都是家常琐碎,我却在这一路里重新认识他,或者说,是慢慢找回他,找回曾经那么一点熟悉的影子。

我心情好,路上便多和颜悦色,到镇上逢着张员外家老太太过寿,他家管厨房的胖婶儿未让我的猪肉下车,就全部要走了。

这样一来,空闲时间变得十分富足。我看眼日头,高高兴兴拉他去吃牛肉汤,吃饱喝足之后带他裁衣裳、买鞋子,店铺的伙计与我相熟,多半送些零碎作添头。再有米面油粮,盐糖醋茶,满满当当装了大半车。

是出城时,遇到一位冤家死对头,从前与我抢铺子,后来贺我死夫君,是真刀真枪动过手,胜负各半的“交情”。

她长长的呦一声,拦来我与季长青跟前,“屠呦呦你出息了,有男人撑腰了?”,我拉着季长青避身绕开,她不依不饶凑上来,我二话不说,反手就是一巴掌。按照往常惯例,她是能躲开的,即便躲不开也要撒泼打滚,拉着一群吃瓜群众为她撑腰。但这一回,她目光呆滞,似乎是许久方反应过来,发了疯似的扑上来,我当然不会傻傻的等她还手,将季长青往旁边一推,撸袖儿要干回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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